“的确。”柳如是点头，她轻飘飘地飞身下来，落在我身前，带起一阵香风。美人儿紧紧地盯着我的眸子，突然说道：“我柳如是虽然委身风尘，但也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，想要我嫁给你，可以，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我微笑道。

“当今天下，战乱四起，满清鞑子坐拥辽东以北的地界，崇祯皇帝坐镇中原，闯王李自成率领义军燃起烽烟，张献忠也就此横插一脚，敢问叶大将军，谁会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？”

柳如是所问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女人该问的，她一介女流，即便知道了些许消息又能改变得了什幺。

我摇头一笑，说道：“听你的语气，似乎很希望李自成赢啊？”

“那是当然。”柳如是没有隐瞒，她说道：“崇祯皇帝无道，听信奸佞，弄得大明王朝变成了如今这副烂摊子，百姓苦不堪言，这都是他的罪过。闯王揭竿起义这是为民请命，我自然支持闯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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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惜，你没有那个能力。”我耸了耸肩道：“你支持闯王又能怎样？也就能在屋里说说罢了，到了外边，一说出这样的话就会被打入大牢，你一没钱二没势，只不过是个小女子，谈论此等国家大事又有什幺用？”

“你看不起女人！”柳如是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
我顿觉头疼，他摆了摆手，无奈道：“好吧好吧，算我说错话了，不过事实就是事实，国家变成了这副样子，你根本就无力改变。”

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柳如是强调道。从崇祯登基以来，十一年中，清兵已经四次入塞，三次直逼北京城下。

不过，尽管北京城外炮声隆隆，火光冲天，城内有兵马巡逻，禁止宵行，但深宅大院中仍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。那些离皇城较近的府第中，为着怕万一被宫中听见，在歌舞佰酒时不用锣鼓，甚至不用丝竹，只让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，婉转低唱，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，似有似无，袅袅不断，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，然后向神秘的太空飞去。主人和客人们停杯在手，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，注目静听，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下来。歌喉一停，他们频频点头称赏，快活地劝酒让菜，猜枚划拳，他们很少人留意城外的炮声和火光，更没人去想一想应该向朝廷献一个什幺计策，赶快把清兵打退，倒是那些住宿在太庙后院中古柏树上和煤山的松树上的仙鹤，被炮声惊得不安，时不时成群飞起，在紫禁城和东城的上空盘旋，发出来凄凉的叫声。

北京城里的灾民和乞丐本来就多，两天来又从通州和东郊逃进来十几万人，没处收容，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，为着害怕冻死，挤做一堆。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，呻吟着，抱怨着，叹息着。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，哀哀哭泣。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，哭着喊冷叫饿，一声声撕裂着大人们的心。但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，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。从上月二十四日戒严以来，每天都有上百的难民死亡，多的竟达到二三百人。虽然五城都设有粥厂放赈，但死亡率愈来愈高，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。今夜刮东北风，冷得特别可怕，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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